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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第二章

芙蕾娜被埋在了靠河畔的一座小山丘下。她理应和丈夫互相依偎,埋葬在一起才是。但塔基寇马的尸体却没有被交还给伊洛文家族。母女俩在搬出首都之前曾向皇室请求了无数遍,但都没有得到回应……叛国者的尸体竟连下葬都是不被允许的。

蕾伊采来了一些蛋黄色的小花。她不知道这些花的名字,也不确定妈妈是否喜欢。但蕾伊总觉得这些花和妈妈很像。瘦小羸弱,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这是一场冷清的丧礼。蕾伊搂着那只小鹏鸟……小家伙显然不乐意被人抱在怀里,不断的扑腾翅膀以表抗议。它现在是伊洛文家族的一员了,蕾伊已为它想好了名字,叫戈什。

戈什是天空王马舍夫的战友,神话中流淌着凤凰之血的巨鹰。蕾伊曾在和母亲去礼拜的时候,在教堂的壁画中目睹了那伟大的一刻……周身缠绕着雷电的戈什的双爪牢牢的抓着一头绿龙的脖子,化身风暴的马舍夫将长矛抵在了绿龙的胸膛上。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年幼的蕾伊的心中,她暗下决心,如果她有一只鹏鸟,她就要叫它戈什。而蕾伊自己,则要成为马舍夫那样的英雄。

丧礼在戈什拍打翅膀的声音中结束了,蕾伊和鹏鸟沿着河畔往回走。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,直到能看到村口的时候,蕾伊才鼓起勇气叫住了鹏鸟。

鹏鸟转过头来望着蕾伊,它的眼里稍稍有些迷茫。但当它看向那个女孩儿的时候,便抬头挺胸,将身上的羽毛张开,尽力摆出一副高大可靠的形象来。现在能成为蕾伊的依靠的只有自己了,鹏鸟是这么想的。

注意到鹏鸟的鼓励,蕾伊抿紧嘴唇,做出一副坚毅的表情。她和鹏鸟凝视着对方,就像两头无处可去的野兽在冬夜中相互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。过了一会儿,蕾伊轻声但坚定的把她的想法告诉了鹏鸟,“伊洛文家族已经崩塌了,你不必在为我服务了。”

鹏鸟偏了偏脑袋,它用喙去顶女孩的胸口,用额头上的羽毛磨蹭女孩的脸颊。当它注意到那女孩儿的决心之后,它便停止下来。将脑袋抬高,等待着女孩儿继续说下去,就像听到孩子忽然说出异想天开想法的家长一般。

“我想为我的父亲昭雪。”女孩儿望着鹏鸟的眼睛,“但不是作为伊洛文家的小女儿,而是作为我,蕾伊·伊洛文。”

“我不想再依靠别人了,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回报这个家庭。而不是作为家族的一份子去尽义务。而且……”

蕾伊将戈什抱起,举到鹏鸟的面前,“而且我现在有伙伴了。”

戈什并不懂蕾伊在说的那些话,它调皮的啄了一下鹏鸟的喙。

“请允许我这么做吧。”蕾伊大声的说。

鹏鸟愣愣的看着他们……她的孩子和她的孩子。两个都已羽翼丰满,两个都散发着希望的光辉。鹏鸟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伊洛文家族的一份子,她暗下决心要负担主人和夫人遗留下的一切。但是实际上伊洛文家族是属于蕾伊的,她已能自己翱翔了。

许久,鹏鸟从脖子里咕噜了一声,展开双翼。她在蕾伊的上空盘旋了三圈,这才离去。

蕾伊抱着戈什回到了农庄。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。

马车的棚顶是黑色的,不是适合在乡间奔跑的类型,两侧还挂着夸张的装饰物。这种样式的马车蕾伊已见过很多次了。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,没想到普林斯的儿子竟然追到了这里来。自塔基寇马出事以后,这个小混蛋便纠缠上了母女俩。他曾在蕾伊不在的时候试图**过芙蕾娜,但是被这个坚强的女人用剪刀划破了大腿。那以后,他就开始用自己父亲的权利来压迫这个可怜的家庭。用阴谋和权力把伊洛文家族的积蓄榨干。母女俩被迫从首都搬家,至少有一半是拜他所赐的。

想到那张脸,蕾伊的胸膛里便窜起了一阵闷火。她快步向农庄走过去。当她到门口的时候,普林斯的儿子正在一边爆粗口一边踹房子的门。蕾伊厉声的制止了他。

那个男人听到了声音,弓着身子转过来。他看到了蕾伊,挂上一副没有丝毫笑意的笑脸。他的身边跟着三名高大的打手,男人冲打手们使了个眼色,这三人便将蕾伊围了起来。普林斯的儿子慢悠悠的踱步到蕾伊的面前,那长长的突出来的鼻头几乎要戳进蕾伊的眼睛里去了。

“蕾伊呀,我专门从首都过来,就是为了……”小普林斯一边说一边向蕾伊的腹部伸出手,另一只手则游到蕾伊的腰后面。但是蕾伊没有等他说完,她踹了那男人的大腿一脚。男人向后趔趄了一下,蕾伊便将怀里的戈什向男人的那张脸抛过去。

戈什受了惊吓,惊叫着一边用翅膀拍打男人的脑袋,一边用爪子抓挠男人的面庞。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摔倒在地上,一边挣扎着想抓住戈什的翅膀,一边发出哀嚎,“你们看着干什么,快来帮我!”

三个打手原本楞在原地,被主子这么一叫唤才忽的想起来自己的活计来。这三名大汉向戈什铺过去,戈什腾的跃起来,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跳到了二楼的窗台上。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鸡,缩着脖子盯着下方。蕾伊看着这一幕,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小普林斯恼怒的从地上爬起,拍了身边的大汉一巴掌,“别愣着,把她抓起来!”

那名打手像是一只大猫般扑向了蕾伊,一双大手罩过来就要按住蕾伊的肩膀。蕾伊迎着,撞进了打手的怀里,她的肩膀狠狠的嗑了一下打手的胸口。那男人抽了一口气,蕾伊顺势扯住他的胳膊,像是在抛一个沙袋般,将那男人抡进了马厩里。

蕾伊没有停下来,她扭了下身子,冲到了小普林斯的面前。在另外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架住小普林斯的胳膊令他撞在墙壁上。小普林斯惊恐的注视着蕾伊的眼睛,那双眼睛里现在满是对他的愤怒。

“我心情现在很不好,别来惹我了,快滚!”蕾伊恶狠狠的对小普林斯说完这句话,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一边。因为疼痛,那男人嚎叫了一声,抱着胳膊滚到了一旁。

男人在地上扭动了一好下才爬起来,他捂着胳膊,脸上浮现了一道怪异的微笑。小普林斯盯着蕾伊的脸庞看了一会儿,冲打手们一偏头,一句话也没说便钻进了马车里。蕾伊瞪着那马车的顶棚,直到它远离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。蕾伊大步走进屋子里,从自己的衣柜中翻出了一个鹿皮的旅行包……这是她离开首都前,常去的铁匠铺的老板送给她的。蕾伊知道小普林斯是一个和水蛭一样恶心的男人。与其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嘲笑自己,毁辱妈妈的死。不如现在就行动……离开村子,去当一名佣兵。蕾伊可憧憬这一行了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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